贞丰豆豉
蒙荣荣
民国元年冬天,在盘江八属三大集镇之一的者相镇的菜市场上,寒冷的天空飘洒着鹅毛大雪。
鹅毛大雪连接飘洒了六、七天,把镇上通往四乡八寨的路遮盖得严严实实,以致四乡八寨种菜卖的百姓不能把地里的蔬菜挑到镇上来卖,镇上的居民也买不到蔬菜吃。
就在镇上居民闹菜荒的时候,伴随鹅毛大雪飘来阵阵浓浓的新鲜豆豉的馨香,那飘香的味道里,夹杂着黄豆、生姜、花椒、白酒等香料混合散发的香味。
卖豆豉的是镇上私塾先生邱家的姑娘。
邱家是者相镇上有名的书香门第人家,只因连年战乱,波及到者相镇上,教私塾挣钱维持不了全家人的生活,邱先生被迫无奈煮豆豉,让姑娘背到菜市上卖。
几天买不到菜吃,嗅到豆豉香味的主妇们急急忙忙来到菜市上,争先恐后购买着邱家的豆豉。
一袋烟功夫,邱家一大背箩豆豉就被抢购而空。
邱家豆豉用黄豆为主制品,先把上好的黄豆洗净后,放进大木甑里,架上大火蒸三天三夜,直到把黄豆蒸透,冷却后放入缸中发酵七天,再加入生姜、花椒、八角、草果、白酒等香料,即成极好的菜肴佐料。
斯斯文文的邱先生不仅书教得好,豆豉也做得好。他注意观察行情,根据四季气候特点,者相人的口味,做出干豆豉、水豆豉、砂砂豆豉、颗颗豆豉等品种投放市场,深受四乡八寨百姓的青睐。
邱先生始终是文人,怕斯文扫地,因此,只在家煮豆豉,到市场上观察行情,从不上街卖豆豉。卖豆豉就交给了独身女邱凤。
邱先生常常对邱凤说,生意要做得灵活,不能死板,有现钱,卖豆豉;没有钱,也赊账,卖豆豉;拿黄豆也换豆豉;用其它东西,也换豆豉;鳏寡孤独,送豆豉。
邱凤按照爹爹的教诲,灵活做生意。一时间,生意兴隆,财源滚滚。邱豆豉名声鹊起,誉扬盘江两岸。
因了扩大规模,邱先生雇佣了两个年轻徒弟帮忙煮豆豉。
大徒弟,人长得很机灵,有口才,算账快,深得邱先生喜爱,常常派上街买黄豆,卖豆豉。
小徒弟,人长得很憨厚,力气大,人勤快,同样深得邱先生喜爱,留在家里挑水、烧火煮豆豉。
一天,小徒弟把豆豉发酵坏了,硬硬的,像羊子拉的屎,一点不香,他不敢告诉邱先生,怕挨骂,急忙找师兄商量对策。
师兄一副洋洋自得模样,高深莫测问师弟:“你准备把煮坏的豆豉怎么处理?”
师弟哭丧着脸回答:“如实告诉师傅,等着师傅骂吧,大不了不要一个月的工钱!”
师兄大骂师弟:“你真笨,只会下蛮力,不会动脑筋!”
“怎么动脑筋?”师弟忙问师兄。
“我帮你把坏豆豉拌进好豆豉里卖了,神不知鬼不觉,不就没有事了吗!”师兄回答。
还没等师弟反应过来,师兄就自告奋勇帮助师弟把坏豆豉拌进好豆豉里,拿到菜市上去卖。
邱先生闻讯后,顾不得斯文,跑到菜市上,气急败坏地把大徒弟卖的豆豉倒在地上,双脚不停在豆豉上面踩。一边踩,一边大骂大徒弟:“我教过你,做生意要信义为上,利从义来,你为什么不听,做出这等以坏充好的骗人丑事来!”
骂罢,多发给大徒弟一个月工钱,把大徒弟打发走了,留下小徒弟继续煮豆豉卖,并带着小徒弟给买了坏豆豉的人家挨家挨户赔罪退钱。
一时间,邱先生的义举,赢得者相人赞誉,邱家豆豉的声誉,传扬四方,邱家豆豉生意,更是日益兴旺。
煮豆豉的邱老先生,就是我的外曾祖父;卖豆豉的姑娘邱凤,就是我的外祖母;憨厚的小徒弟,就是我的外祖父。
外曾祖父、外祖母毫不保留把邱家豆豉的制作秘方告知每一位前来讨教的人。如今,贞丰豆豉已成为妇孺皆知,消费者喜欢的美味食品,远销兴义、贵阳、昆明、重庆等省内外大城市,成为贞丰的一张美食文化名片。